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疁城故事
2009年11月30日

“末代宰相”、“紫禁城骑马”王文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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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女斗方 朱晓崖 作 朱晓崖(1868—1937),晚清著名书画家。为文渊阁大学士王文韶府中画师。擅长工笔仕女兼山水花鸟。



传说中的脱胎玉



王文韶晚年像


李鸿章是晚清权倾一时的重臣。但有一位嘉定人,“凡是李鸿章做过的官,他都做过;李鸿章没做到的,他却做到了。”他,就是历仕咸、同、光三朝,有“油浸枇杷核子”、“琉璃蛋”(圆滑、官油子之意)之称的“末代宰相”、“紫禁城骑马”王文韶(1830—1908)。我们不妨先看看他的履历,与大名鼎鼎的李鸿章作一个比较。

李鸿章

(1823—1901)79岁1847年25岁,进士。

1856年34岁,赏按察使衔。

1862年40岁,江苏巡抚。

1863年41岁,兼署五口通商大臣。

1864年42年,清廷赏骑都尉世职(正四品,荣誉称号)。

1867年45岁,湖广总督。

1869年47岁湖北巡抚。

1870年48岁,直隶总督、北洋大臣。

1872年50岁,授武英殿大学士(中堂)

1874年52岁,调文华殿大学士(中堂)

1894年72岁,被赏三眼花翎,因甲午战争黄海战败,被拔去了三眼花翎期间做过两江总督。

1895年73岁被授予全权大臣赴日议和,签订了《马关条约》。

1901年79岁。签订《辛丑条约》,病逝于北京,赠太傅,谥“文忠”。

王文韶

(1830—1908)79岁1852年22岁,进士。户部主事、郎中。

湖北安襄郧荆道、按察使,湖南布政使。

1871年41岁,湖南巡抚。

1877年47岁,兵部侍郎,军机处军机。礼部侍郎,兼总理衙门行走。

1889年59岁,云贵总督。

1895年65岁,直隶总督、北洋大臣。

1898年68岁,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

1899年69岁赏黄马褂(荣誉)

1900年70岁,体仁阁大学士(相当于宰相)。

赏双眼花翎、紫禁城骑马。

历任外务部会办大臣、全权大臣、政务处大臣、督办路矿大臣,授文渊阁大学士(中堂)、武英殿大学士(中堂)。

1908年79岁。病逝于杭州。赐太子太保。谥“文勤”。

嘉定出生杭州籍

马叙伦在《石屋余渖》中说,“清末故相王文韶,字夔石,与余同籍故杭州府仁和县,然知者谓文实江苏嘉定人也。”

道光十年(1830),王文韶出生在嘉定。其父王又沂是孤儿,家境清贫,在嘉定城南的一家酱园司账,王文韶幼年就随父在酱园学徒,跟着店主的儿子读书,后来拜著名学者钱绎(钱大昭的儿子)为师。有名师教导,加上自小聪颖,王文韶的学业大有长进。钱绎十分看好这个好学生,甚至把女儿许配给他。

道光二十八年(1848)18岁的王文韶参加科举考试,须有多人作保。王家清贫,无人作保。此时,南翔人王叔彝正承办江浙漕运,于是王文韶到浙江仁和(杭州)求助,王叔彝让王文韶冒充仁和盐商弟子参加科举考试。从此,王文韶的籍贯变成了“仁和”,其父王又沂的身份则变成了“盐商”。

光绪十二年(1886),时任湖南巡抚的王文韶和浙江巡抚、嘉定人廖寿丰在人民街合办了宝康酱园。由于用料讲究、加工精细,质量上乘,所产“龙凤牌”酱油和“郁金香”酒名闻遐迩。这件事至少也说明王文韶与嘉定、与酱园有较深的渊源。

风口浪尖终不倒

咸丰二年(1853),23岁的王文韶考中进士,授户部主事,后任陕西司郎中。同治三年(1864),出任湖北安襄郧荆道。此时,正逢曾国潘的湘军蒋凝学部不愿入陇而中途溃散,王文韶便筹集粮饷,绥抚溃军,并且采取措施严防士兵逃逸。王文韶处置此事得当,受到左宗棠、李鸿章的好评,两位大臣同时上奏清廷,保举王文韶“可大用”。同治六年(1867),王升为湖北按察使,同年调署湖南布政使。同治十年(1871),任湖南巡抚。清史稿称其“抚湘六年,内治称静谧焉。”期间,多次镇压民众。其中,最著名的是镇压苗王张秀眉。

光绪四年(1878年),进京担任兵部左侍郎、军机处行走,还担任礼部侍郎,兼总理衙门行走。从此,王文韶“行走”官场一路顺畅。

清末,内忧外患、政局不稳,大事很多。如光绪时期的“帝与后”之争,“常熟”(翁同龢)“合肥”(李鸿章)之争,义和团兴起时的“剿与抚”之争……在波谲云诡的晚清政坛,参与机要的重臣简直是坐在风口浪尖,立场、观点、言论,都与乌纱帽甚至身家性命攸关,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身败名裂,如沈桂芬、翁同龢等都堪称一时俊杰,却均未善终。相反,王文韶却“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顺风顺水,官越做越大。且看他在几件大事中的表现。

甲午战争,清政府委屈求和,李鸿章从云端跌落,交出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大印。作为军事、洋务、外交重地的北洋,成了权力真空。这个诱人的“大蛋糕”将由谁来品尝?朝野热切关注。

分析起来,要想捧走北洋这个“蛋糕”,起码应具备几个条件:懂军事;懂外交;帝、后两派的人都无异议。经过“海选”,时任云贵总督的王文韶一举胜出。满朝官员比王文韶才高权重功厚的人多得是,干嘛会选中他呢?

王文韶八面玲珑,与湘军、淮军关系不错,又在总理衙门行走过,熟悉外交,且与帝党大佬翁同龢有较深渊源,慈禧太后对他也比较看重。得,就王文韶吧!

王文韶得知“蛋糕”的归属后,曾表示自己干不好,惶恐无比,几次要求收回。他深知,北洋老大是不好当的。翁同龢虽是帝党主攻手,但帝党前途如何,仍是雾里看花,尚不分明;李鸿章虽已跌落,但他一手经营北洋多年,仍有相当控制力。于是,在北洋,王文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边逢迎炙手可热的翁派,一边重用李鸿章旧部。期间,散遣冗兵、兴办水师和武备学堂、革漕运积弊、开矿(吉林金矿、煤矿)、兴筑京汉铁路,并奏设北洋大学堂、铁路学堂、育才馆、俄文馆,颇有成效。

戊戌年间,光绪和慈禧的帝后之争愈演愈烈。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态度,对帝后两党都很关键,王文韶再施“柔软”身段。起初,慈禧恩准变法,光绪一番折腾,他加入强学会,慷慨解囊。后来,慈禧的脸越拉越长,王文韶调整风向,“上(光绪)决已定,必从康(有为)言,我全驳之……”或态度消极,敷衍缓行。

1898年6月,翁同龢被打发回常熟老家,王文韶虽被调离北洋,但却是赴京任军机大臣,补了翁同龢的空位。

义和团起事儿,慈禧发昏,想和8国一决雌雄。开始,王文韶劝阻开战,差点被砍了脑袋。八国联军攻入北京,1900年8月14日,慈禧在一天中5次召见军机大臣,只有他一个人赶来报到。临走,慈禧对他说:“尔年高……可随后赶来。刚毅、赵舒翘素能骑马,必须同行。”

15日清晨,慈禧率光绪等仓皇出逃。这时,朝臣散的散、躲的躲,而70岁的王文韶却一路连滚带爬,连续几天追赶到怀柔,感动得老佛爷大呼忠臣,甚至当场摘下一只玉佩赠送给他。

关于这块玉,还有一个故事。由于走得匆忙,慈禧太后身上值钱的东西只有这块玉。它是有“玉中之王”之称的“脱胎”。脱胎属羊脂白玉,如果把它浸入水中,可使一大缸清水映得通红。

得到“脱胎”的王文韶连连擢升。

与8国谈判求和时,王文韶被任命为外务部会办大臣,还是全权的,赏黄马褂,而担辛苦和挨骂名的却是李鸿章。事后,王文韶又得双眼花翎奖赏。再后来,获赏“紫禁城骑马”(皇帝对高官宠臣的特殊恩赐,并非真正让大臣在紫禁城里骑马,而是赏一根马鞭子以示恩宠。林则徐曾得过此誉)。

众口一词称圆滑

湖南巡抚、云贵总督、北洋大臣兼直隶总督、军机处、总理衙门、大学士,王文韶可谓官位显赫。况且,他所处的时代,正是中国历“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生死关头,但史家却对他评论不多,不温不火,无大褒亦无大贬。原因何在?

清末“清流派”干将邓承修在一道奏折中给王文韶下了两句评语:“才不足以济奸,而贪可以误国。”“贪可误国”似是危言耸听之词,至今,我们还没有看到有关王文韶贪的记载。在杭州,王文韶的宅第与胡雪岩的大院相比,显得寒碜不少。

《清史稿》对王文韶的评价是:“文韶历官中外,详练吏职,究识大体,然更事久,明于趋避,亦往往被口语。”

清人何刚德说:王文韶“人极圆通,人以琉璃球目之”。

郑逸梅说:“王文韶为人柔和宛转,有琉璃蛋之称。”

《清朝野史大观》记:“京师士大夫艳传文勤(王文韶)有油浸枇杷核子之徽称,盖甚言其滑也。枇杷核子固滑矣,若再加以油浸之,其为滑殆有不可以方物(形容)者。”

不管正史野史,众口一词,都说王文韶极为圆滑。其圆其滑的一个具体表现,就是凡遇要害问题需要表态,他都推三躲四,装聋作哑。

李伯元在《南亭笔记》讲到一件事:一日,二大臣争一事,相持不下。慈禧太后问王,王只莞尔而笑。太后再三追问,王仍笑。太后说:“你怕得罪人?真是个琉璃蛋!”王仍笑如前。

王文韶的耳聋半真半假,他常以假聋作为躲事避风头的手段。

清末大吏梁士诒在一封信里说:王文韶“有聋疾,而又遇事诈聋。”

汉奸黄浚(汪精卫秘书)在他的《金銮琐记》中也记了一件事:军机处闻有大声争论,问是何人?对曰:“赵大人(赵舒翘)与王中堂(王文韶)抬杠。”赵怒吼如雷,王声细如女子。

日记只记吃穿用

《王文韶日记》时间跨度达28年(1867-1902),其中有些年份缺失,如同治十二至十三年、光绪二年、八年、十六年、二十年、二十五年等。另外,还有的年份只有一段时间的记录,并不完整。这可能是王文韶没有写,或者是写成之后有意销毁,如“维新变法”时期的日记皆无,显然是为避祸而有意销毁的。纵观其日记,记得最多、最为详实的无非吃穿用行。后人很难从他的日记中,窥视当时的朝野政治风向。来看光绪六年(1880)的日记片断:

正月戊寅元旦已巳……慈宁宫,太和殿,寿皇殿行礼时刻,服色均同前(光绪五年元旦:穿蟒袍补褂、行礼)。

初七日……是日忌辰,仍穿补褂,挂朝珠。

十五日……保和殿赐蒙古王公筵宴,乾清门站出班,穿貂褂不站回班。

十九日……换染貂冠,白风毛褂。

三十日……换洋灰鼠褂。

二月初七日……换银鼠褂。

二十五日……换毡冠绒领棉袍。

三月十二日……换绒冠夹领湖色衫。

十七日……换夹袍褂。

二十五日……换单褂。

四月十八日……换实地纱袍褂。

貂冠、貂褂、葛丝冠、葛纱袍、葛纱、再到貂褂,这就是清代官服。皮、棉、夹、单、纱,一年四季,周而复始。五品以上的官,才能用朝珠,穿貂褂。王文韶这一年是兵部侍郎领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兼户部管库,自然要穿貂褂。

拍清宫戏的导演们应该好好看一看王文韶的日记,何种场合穿何种朝服,他记载得翔翔实实,清清楚楚。

作为政府高官,王文韶可谓日理万机,他亲历、亲为的重大事件、政要幕后的花边新闻甚至八卦等,均可记录在隐秘的私人日记里,很奇怪,为何他只记吃穿用等日常琐事呢?

话题又回到了王文韶的处世和为人。圆滑是他的本性,他不想在日记里落下反朝廷或与人亲疏的任何把柄。

戊戌后期,部分维新派变成激进的革命党,谋划刺杀满清权贵,王文韶夜行外出却特意大打“王”字灯笼。友人劝他小心,以免引来杀身之祸,他笑道:“我一生与人和平,向来没有结怨;如此特意打明灯笼,正是以便乱党看清,免得误伤。”“戊戌变法”失败后,维新人士遭杀戮,王文韶又与同是嘉定人的廖寿恒一起,设法尽量减轻对维新人士的迫害。

1908年10月,王文韶在杭州去世。他没有看到满清的灭亡,没有经历辛亥革命的凶险,没有成为凄凉哀伤的前朝遗老。他安然活着,安然去世,谥号“文勤”,丧礼隆重。一如他的人生: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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