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麦穗

■徐锋

生长在农村里的孩子，大都知道拾麦穗这回事。日前，一家人回乡下过端午节，车行路上，见黄灿灿的麦茬地里，一些拾麦穗的人像荷塘点水的蜻蜓，不觉联想起法国画家米勒的那幅著名油画《拾穗者》，３位穿着粗布衫裙的农妇在一抹橙色夕阳中低头拾着麦穗。霎时间，久违了的画面仿佛带着泥土与麦子的芳香，携手远去的童年，从岁月深处走来。

童年的麦穗总是很大很饱满，风一吹摇摆得很稳健很实在。每年夏天，只要农民伯伯一开镰，原本不断翻滚的麦浪就只剩下满地的麦茬了。麦茬地里总有麦秆和泥土混合的芬芳，蹦蹦跳跳去拾那些丢落的麦穗，地里的麦茬很戳人，若不小心，小腿肚就被划出一道道血痕，麦穗上的麦芒也总是将手上的皮肤刺得毛糙，但这些都挡不住很多乐趣的“诱惑”。田里常常会有翩跹的蜻蜓、蝴蝶和跳东跳西的蚂蚱，偶尔也见麻雀等鸟儿来觅食。篮子里很难拾满麦穗，因为我的兴奋点在这些“小精灵”身上，不断追赶它们的时候，好不容易拾到篮子里的麦穗又重新掉回地里。有时也去主人火烧过的麦地拾麦穗，黑悠悠一片麦地里留下好多熟了的麦粒，烧过的麦穗我们不捡到篮子里，只是偶尔捡来吃，嚼起来倒也香香甜甜。

有位作家说过：一个人的童年，最好是在乡下度过，一切的生命，包括植物、动物、人，归根到底来自土地，生于土地，最后又归于土地。童年是生命蓬勃生长的时期，而乡村为它提供了充满同样蓬勃生长生命的环境。农村孩子的生命不孤单，他们有许多同伴，与树、草、野兔、家禽、昆虫进行着无声的谈话，它本能地感到自己属于大自然的生命共同体。相比之下，城里孩子的生命就十分孤单，远离了土地和土地上丰富的生命……

我非常认同他的话。我的童年、少年都是在农村度过的，那里春天燕子呢喃，万物复苏；夏天知了喧闹，瓜果丰盛……尽管拾麦穗的日子早已远去，就像我早已走出故土一样，但走不远也走不出的是对童年生活的回忆以及对家乡深深的思念。看着眼前这些拾麦穗人的背影，我分明又闻到故乡麦穗的味道，那味道是如此甘甜而又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