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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戚与共从此始
都是笔杆子惹的祸。“文革”中,我被斗倒批臭,定性为“帽子拿在群众手里”,逐出原单位,下放农村劳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人生不幸,我占了大部分,人虽未亡,可前程暗淡,万念俱灰……
一次,公社召开“三下”人员会议,她负责报到。简短的对话中,彼此发现原是同乡——上海人。乡音是无形的红线,我俩相识,相知,相爱了。在那“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岁月里,她的观点较为前卫:相爱不需要理由。“插姐”、“插妹”们对她的选择很惊讶,而她全然不顾“近墨者黑”之嫌,与我的感情与日俱增。不久,她招工至县城,书信来往频频,三年满师,提及婚事……呵!可喜事一旦降临,我却忧郁起来,担心自己身份会连累她。
就这样,未举行婚礼,未购买家具,1975年新春年初二,休戚与共从此始,我俩会铺了。会铺那天,我俩交谈至子夜,她向我吐露心曲:让我振作起来,哪儿跌倒,哪儿爬起,不要放弃笔杆子。一席话醍醐灌顶,扫去我的心灰意冷,开始留意身边的人与事。“文革”前,我没少下农村,走马观花,体验生活,犹如“井中葫芦”,貌似深入,实乃浮于水面;如今“葫芦”破了,一沉到底,顿觉精彩纷呈。农民的语言,朴实中见诙谐,他们戏称生产队长是“公鸡头上的肉疙瘩——大小是个官(冠)”。对搬弄是非的人,则讲是“栓在门坎上的小猪——内戳外捣”。他们不仅语言生动,而且性格各异,表达情感不乏黑色幽默。村里两个孩子打架,一个社员家小孩吃了大亏,家长不敢惹事,忍气吞声地训斥自己的孩子:“人家伸出大拇指比你腰还粗,你是自找的!”另一书记家的小孩占了便宜,家长们大摆威风:“别装孬!要打打个够。”事后,为了平息风波,社员杀鸡沽酒,向书记赔礼道歉。书记喝得酩酊大醉,万没想到入腹的盘中之物,竟是他自家的打鸣公鸡。生活的底蕴,令我产生按捺不住的激动,日积月累,写下十多万字的笔记。她不断鼓励我:“请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
果然,“文革”结束后,组织为我“平反”,我又获得创作的自由,发表了剧本、小说、散文等100多万字。《龙女》被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成黄梅戏艺术片;《这里也风流》载于国家级刊物《剧本》;《遥指杏花村》参加中国第二届艺术节,先后获得“田汉戏剧奖”剧本一等奖和“飞天奖”戏剧片二等奖。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很荣幸地被评为国家一级编剧,加入了中国戏剧家协会和省作家协会。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人生有时难免不幸,而我在不幸中得大幸,那就是与她结合,因而“年初二”成为难忘的日子,每逢这一天,我俩都举杯相庆,哪怕杯中是清水。去年是我俩结婚30周年,大学毕业后的儿子特备下酒席,宴请亲朋好友为我俩祝贺,还补拍一张结婚照。
逝者如斯夫,岁月留痕,有了这一天,足矣。 戈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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