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水棒冰“酸梅汤”

■蒋振雄

气温３７．８摄氏度的那个晚上，曾经最最拥趸“天使冰王”的一家人，坐着纳凉，吃冰。

奶奶拿出“梦龙”、“千层雪”、“绿豆沙”，让孙女挑，孙女死活不肯要，撒娇说：“不好吃不好吃。”儿媳拿了一支“梦龙”，说：“好看不好吃。”儿子取过“绿豆沙”，吃了一小口，就放下了，也说不好吃。奶奶和爷爷摇头，“唉”了一声。爷爷说：“如今日子真是太好过了，什么都不好吃了。”儿媳接过话问：“爸，别光顾摇头，那你说什么冰最好吃？”

爷爷想都没想就回：“要我说，还是盐水棒冰浸在啤酒里最好吃！”语气不容置疑。奶奶说：“我们小时候，拿着好不容易向姆妈讨来的３分钱，在弄堂口等啊等的，等到卖冰的来了，赶紧交上钱去，敲下一角冰来，捧回家加点醋加点糖精，掺进凉开水，就是冰镇‘酸梅汤’，一小口一小口地 ，还故意吃出声音来，小伙伴们不要太眼馋噢。”

孙女不依，一定要吃爷爷奶奶吃过的“冰”，那么好滋味，一定要。儿媳缠不过她，踏着电瓶车去买，买回一箱盐水棒冰，打开一瓶“百威”，放进２根棒冰；又照奶奶的方法精心调制了两杯“酸梅汤”，优先让孙女品尝。孙女也不摆谱了，迫不及待地这喝一口那喝一口的，品了许久，不过仍然摇头：“爷爷，你骗人，一点都不好吃的。”

奶奶说了，当年家里人多，房子小，没电扇更没空调。晚上，爷爷干完活回到家后，奶奶从菜钱里抠出的钱，趁爷爷在自来水龙头上冲凉的时候，赶紧去零拷一杯啤酒、买一根盐水棒冰。然后，奶奶把棒冰浸到那杯８分钱的啤酒里，接着，奶奶悄悄去取自己藏着的油氽花生米，让爷爷佐酒。而趁这机会，爷爷会极速地从杯子里拔出棒冰，放到奶奶的碗里，加醋、加糖精、加凉开水，为奶奶制作一碗喜欢的“酸梅汤”。奶奶回来，一定要将棒冰取出摆进爷爷的酒杯，而爷爷也必定要将之拔出再放进奶奶的“酸梅汤”里。这样，两口子在一来一回的“双打比赛”中，看那盐水棒冰一点一点“瘦”下去，终于融化到只剩一根细细的棍子，奶奶总要嗔怪地说一句：“盐水棒冰，做大一点多好。”

后来真的有了大盐水棒冰，但人们已经不爱吃它了。

儿子无言，只是干干净净地吃完了那盘绿豆沙。

儿媳眼圈起了些好看的红晕。

孙女很乖地打开要融化的“梦龙”，先让爷爷、奶奶咬了一口，然后高兴地嘬起来。一边模仿着奶奶当年吃冰的样子一边请求：“妈妈，以后我们也吃盐水棒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