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魔影

案发现场——公众电脑屋

犯罪嫌疑人——张翔

侦查员夜访网吧，搜寻犯罪嫌疑人线索。

侦查员在审讯 张翔。     

佳闻/文  秦福荣/摄

在嘉定居民群众中引起巨大反响的“3.5”网吧命案，经嘉定警方一个多星期的艰苦奋战终告侦破。4月10日凌晨1时，当锃亮的手铐戴上张翔的双手时，这个杀人后在外逍遥了一个多月的嫌犯面如土色，浑身不住地颤抖，也许此时他才真正感到了末日来临的恐惧。

网吧突现女尸

4月2日晚5时10分许，电脑保养维修人员刘杰和往常一样，早早来到了女友郭某的工作单位——嘉定工人俱乐部二楼公众电脑屋。两人一起共进晚餐后，刘杰 觉得今天屋中的气味不对：前几天有如脚汗臭一样的怪味今天特别强烈了。细嗅之下，他确认这股怪味是从一被电脑桌挡住的壁橱中飘出的。透过锁着的壁橱门缝， 刘杰看见黑黑的橱中似乎放着一些女式的衣服。联想到电脑屋工作人员韩菲菲莫名其妙的失踪，刘杰心头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他拨通了嘉定警方的电话。

5分钟后，嘉定嘉城警署民警赶至现场，移动紧贴西墙壁的电脑桌，打开下层壁橱门，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一具已高度腐烂的女尸蜷缩在橱中，而她就是失踪20多天年仅22岁的韩菲菲……

网吧发生命案的消息不径而走，已寻找韩菲菲多日的父母闻此噩耗更是悲痛欲绝。嘉定区委常委、公安分局局长陆明华、副局长陈炳文等领导当晚就到达现场，指挥破案工作。午夜12时，刑队技术人员在对现场勘查后认为：韩菲菲是被人卡住喉咙而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的。细心的勘查民警还在近一个月前的发案现场提取了犯罪分子留下的蛛丝马迹。

发案的公众电脑屋地处嘉定镇中心闹市地段，仅它所在的大楼中就有两家电子游戏机房、两家歌舞厅、两家OK厅、一家放 映厅。只有20平方米的公众电脑屋中放置着30台电脑，尽管规模不大，生意却颇为兴隆，每天进屋打电脑的也不下数10人。在华东计算所下属的华浦电子有限公司工作的韩菲菲1999年10月到公众电脑屋兼职做服务员，每星期二、四的晚上和星期天全天上班。韩为人老实本份，工作勤奋踏实，颇受电脑屋老板的赏识和许多常客的欢迎。与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韩没有任何接触。3月5日是星期天，那天韩菲菲日班连夜班，有的当晚来电脑房的客人也证明韩在上班。但第二日就没人再见过韩，接班人员只发现营业登记本上有韩在5日夜11时许登记的最后一笔营业款，而放营业款的抽屉中少了几百元钱。在韩菲菲失踪的日子里，韩的父母也想方设法四处托人寻找，但始终未有结果。女儿就被人杀死在她工作的小小网吧，而且藏了28天之久，这是他们始料不及的。韩的父母怎么也想不通，乖巧的女儿难道与谁结下了冤仇，而招致杀身之祸？

警方循踪侦查

到底是谁对韩下的毒手？警方侦查员根据现场勘查和走访群众后认为，作案 人应该具备以下条件：喜欢电脑游戏，有打通宵的习惯，3月5日夜来过公众电脑屋且与韩较熟悉的“客人”。换句话说，3月5日晚最后一个离开公众电脑屋的人 应是此案的知情人，或许他（或她）就是杀人凶手。然而韩已死亡，来网吧玩的人相互间又不全认识，到哪儿去找这最后一个离开者呢？

警方决定撒开大网，从认识韩菲菲的同学、同事、朋友、亲戚及曾到过公众电脑屋的人中去找。侦查员们兵分两路，白天，按照所掌握的韩的各种社会关系，分10组逐个走访排 摸，从这些人身上再扩展线索，进行再走访再排摸；晚上由多名侦查员分成两组，带着公众电脑屋的工作人员，在嘉定镇大街小巷边的60余家网吧中搜寻曾到过公 众电脑屋的人的踪迹。排摸工作面广量大；韩菲菲华浦公司的同事有100多人，韩在电视中专的同班同学也有近50人，加上韩的朋友、到网吧的常客等，需排摸 的人数就达数百人，且随着调查的深入，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加。

4月5日，侦查员走访中获悉，被害人韩菲菲3月5日晚6时至8时许应华浦公司同事之邀出去吃过一顿饭，饭后韩即回了网吧，也无任何异常表现，警方对与韩一起吃晚饭的4、5名同事调查表明，这些人无作案时间，与此案无关。

4月6日，侦查员在排摸到第206名公众网吧常客徐某时发现了异常情况：徐声称近日没去过公众电脑屋，可有人明明看见他去过。徐为什么要撒谎？侦查员边 对徐暗中监视，边进一步调查徐3月5日的去向，但经再三核对，徐当晚并不在公众网吧，徐后来的“撒谎”是记错了时间，并非故意，嫌疑再一次被排除。

接着的几天，已是疲惫不堪的数10名侦查员丝毫没有松懈，他们相互鼓励着排查了300多名嫌疑对象，做了数百份笔录，心中只有一个愿望，早日找到血案凶手，告慰韩菲菲的在天之灵。随着嫌疑一个个被排除，希望几乎全落到了最后几个曾来过公众网吧，但还未找到的人身上。而这些人大都热衷网吧生活，都有夜晚最 后一个离开网吧甚至打通宵的经历。

嫌犯终于落网

排摸了300多名嫌疑人后，破案进入了关键阶段，可供排摸的对象也显得越来越少。 这时一个叫张翔的名字跳了出来：有人反映3月5日凶案发生的当晚，张到公众电脑屋打过游戏。第二日公众网吧陆老板还遇见过张，跟他交谈过几句，还问起他看 见过韩菲菲没有，张回答不知道。可以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人们几乎再没在公众电脑屋看见过这个嗜爱电脑游戏的公众网吧常客。难道是张翔不玩电脑了？还是张翔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与此同时，警方也发现在排查过的300多名对象中，没有叫张翔的人。据公众电脑屋的工作人员介绍，张翔年纪较轻，身高1米70 左右，以前几乎每晚都到公众电脑屋玩或看看，但张的具体职业、住址工作人员都不清楚，只记得张说普通话，平时与人言语不多。

到哪里去找这个张翔？侦查员决定一边通过公众电脑屋其他常客查寻张的下落，一边通过夜访嘉定镇各网吧搜寻张的踪影。4月9日夜9时许，已连续奋战了一个多星期的侦查员瞿健 荣、沈燕忠等，带着公众电脑屋的刘杰来到嘉定迎园新村继续搜寻目标，连日来在网吧间的来回奔波已使他们疲惫不堪，但当他们走至一名叫“祥杰”的网吧门口 时，精神不禁一振：刘杰看到服务台边有一中等身材的男青年正在结帐付钱，而此人正是他们急欲寻找的张翔！正是无巧不成书，如果晚来一步就错过了邂逅张翔的机会了。民警们心中暗喜。

按照预定计划，张翔被唤出。知道对方是民警后，张翔显得非常紧张：两腿哆嗦，言语结巴。当被问及3月5日的去向时， 张说话更是语无伦次。询问中，侦查员们得知张翔是回沪知青子女，户口在黑龙江黑河市滨南林场，现暂住嘉定镇李园二村31号103室，工作在上海汽车齿轮厂 三分厂。此时一个疑问涌上了侦查员心头：李园二村是嘉定镇中心地段，前面有的是电脑网吧，走过去只要5分多钟，张翔为什么舍近求远，到骑车也要15分钟多 的“祥杰”打电脑？

当夜，张翔被请至嘉城警察署，警方组织精干力量，制定了周密的审讯方案，对他进行突击审讯。其间，警方将从张身上发现的些 许痕迹与“3.5”凶案现场犯罪分子留下的蛛丝马迹进行了细致的对比。出现了令人欣喜的结果：两痕迹同属一人——张是“3.5”凶案的重大嫌疑人！次日清 晨，张翔在负隅顽抗了3个多小时后，面对大量的事实证据，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自知再抵抗也无济于事的他开始交代：

年已25岁的张翔自1996年9月随父母从黑龙江回上海嘉定后，于1997年1月在汽车齿轮厂三分厂找到了一份工作，有着每月800多元的固定收入。由于种种原因，张形成了较为怪僻的性格，不愿与人交朋友，喜欢独来独往，至今还没谈过女朋友。但张翔有个特别的嗜好——打电脑游戏，并常有打通宵之举。因此他的工资都基本上消费在玩电脑 上了。

3月5日是星期天。同往常一样，张翔吃过晚饭就来到了离家很近平时又常去玩的工人俱乐部二楼公众电脑屋，玩起了电脑游戏。也许是受窗外 霓虹闪烁的迷人夜景感染，也许是因为平时过多寂寞的压抑，张翔今晚有着某种骚动，一种在他25年人生旅途中从来没有过的青春的骚动。晚10时50分许，玩 电脑的人陆续离开公众电脑屋，最后只剩下张翔和年仅22岁的女服务员韩菲菲两个人。11点刚过，张翔起身付了4元钱。当韩将钱放进抽屉，登记最后一笔营业 款时，张翔看到抽屉中一张张百元面钞的同时，也看到了韩年轻充满青春活力的脸蛋。一股歹念从心头涌起，张翔的双手从背后紧紧掐住了韩的喉咙。平时性格刚烈 的韩拼命反抗，抓破了张翔的双手，朝张翔身上狠踢。但这一切都显得无济于事，张翔这双罪恶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直至韩昏倒在地上，张翔从抽屉中拿了916元 钱——张翔怀疑刚才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怎么只有这么点钱。这时，张才意识到事情闹大了。摸摸韩的脉搏，还在跳。不想使罪行败露的念头驱使着他再去下毒手，掐韩喉咙，直至韩彻底停止呼吸，张翔想把尸体运出电脑房，然而楼梯上不时传来的脚步声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也想过把尸体从窗口扔下，但看看外面穿 梭的出租车又不敢，最后张只得搬开电脑桌，打开壁橱门，将尸体放了进去。一切恢复原样后，他钻出窗户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中。

以后，张翔再也不敢到公众网吧去玩了。张翔清楚地记得他杀死韩以后，有一次一位熟人硬拉着他到公众网吧玩，张坐在里面浑身直冒虚汗，后来只打了几分钟就借口逃了出来。以后 他连“公众”边上的一些网吧也不太敢去了，到离家较远的迎园开辟了新的活动场所。4月2日晚警方发现尸体的时候，张翔正好经过“公众”楼下，见到警车，他 就预感到落网的时间不远了。他想到过逃，但觉得没意义：现代科技那么发达，逃哪去呢？躲进深山老林的日子对从没吃过苦的张翔来说是没法过的。于是张决定不 躲不逃，听天由命，抱着警方也不一定找得到自己的心理过一天算一天。没想到，4月9日，他的末日到了。

4月10日，张翔被嘉定警方刑事拘 留，“3.5”血案圆满告破。但此案背后隐藏着的那个不得不令人深思的问题也渐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网吧等娱乐场所的安全防范亟待加强。据笔者了解，嘉定 镇的近60家网吧大多是个人承包的，为省工省钱，至深夜时，网吧内大多只有一名服务员（有的还是女的）值班，治安隐患昭然若揭，如不及时采取补救措施，说 不定哪一天又会发生危及居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网吧案件了。

“3.5”网吧命案应该给疏于娱乐场所管理和防范的有关方面敲响警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