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包裹的腊月

宫凤华

故园乡村，一进腊月，人们便忙碌起来。伴着青霜素雪，年味儿也日渐浓郁，弥漫村南村北，弥漫大街小巷，充盈人们胸襟。

腊月里，城镇乡村各大年市和超市人声鼎沸，人头攒动，真有烈火烹油之盛况。此时，大街旁卖年货的小摊日渐增多。小摊上红艳艳的烫金春联，在阳光下直晃人眼，渲染喜庆气氛。

集市上各种风味小吃令人炫目，煎烤烹煮、焖炖熬炸，花式繁多，令人大快朵颐。红男绿女往来穿梭，市井之声盈耳。村头道旁，停靠着各式车子，卖年货的小摊儿一溜儿排开，天南地北的农货产品、衣物以及日用品，令人眼花缭乱。在一阵阵讨价还价、手机支付声中，年货在大家手中翻转、传递。

家家屋檐口、南墙上、衣架上都挂着新腌的香肠、鸡鸭、猪舌猪耳、猪肉、羊肉等。阵阵寒风中，新腌咸货彩旗一样招摇，浓浓腊味充溢院落，惹得院中猫狗垂涎欲滴。

冷凝腊月，母亲将猪肉斩碎煸熟，倒入剁碎的萝卜或咸菜，和切成末儿的香干，上下翻炒做馅儿。嵌入馅儿的包子最后放蒸笼蒸，出笼时，包子腆着雪白肚子，十来只环绕排开。隔开朦胧热气，能看到包子顶部褶子花蕾中泄露出来的萝卜丝，像熟透的石榴咧开了嘴。蒸好的包子依次码在竹匾里，蔚为壮观。咬一口，咂咂声中尽是生活富足的感喟。

村头高音喇叭传来悠扬婉转的扬剧唱腔，点燃了村庄的激情。村里路口砖墙张贴着各种喜庆标语，小操场上已用木板搭起戏台子。村里巷道也拉起了彩旗，拱形路口还挂着灯笼、插着柏枝。村干部开始慰问困难户、烈军属。

腊月里，除旧迎新，扔的扔，洗的洗，掸尘，洗被子，晒粉面，搓汤圆，炒花生，做鱼圆，磨豆腐，买新衣，洗爱车……墙头屋角，挂满各式衣物。家中厨间堆满年货，换上崭新被套，等着儿孙儿媳回家过年。屋子扫了又扫，桌子抹了又抹，换上窗帘，焕然一新，令人赏心悦目。

有的人家还会杀年猪。院里烧一锅开水，邀上堂兄弟、叔姑嫂，请上杀猪的老汉。随着猪脖子流出一股殷红，大家都兴奋起来。然后把猪泡进大木桶里翻烫，刮毛，最后切割，那情形成为腊月的精彩章节。晚上四邻亲友都能吃上喷香猪血猪肝猪肺，再拎上一大块新鲜猪肉回家。冷冽霜天，却感尘世温暖、灯火可亲。

贴春联是亘古不变的传统。豪华气派的门头与烫金饰边、光彩熠熠的春联相映成趣、相得益彰，洋溢浓郁喜庆气氛。年画大多是财神、寿星、八仙过海、聚宝盆等，寄托了人们的美好愿望。

最后家人团聚，吃年夜饭，换杯把盏，互诉衷肠，其乐融融。长辈发压岁钱，孩子们欢天喜地。大家或谈心，或试新衣服，或看春晚，伴随着密集的鞭炮声和炫目的烟花，整个村庄沸腾起来。

栖居小城，腊月岁尾，几年未返，心下愀然，便格外怀想故园浓浓腊味，内心溢满温暖和惦念，一股柔软的乡愁自脚底传遍全身。